2009年6月27日 星期六

27-6-2009 Michael Jackson的身份矛盾隨想






















希望各位在閱讀本文之前,能為2009年6月26日逝世的MJ默哀30秒。

除了歌舞,MJ最受人注目的,就是他的臉---不斷地整容,而且越漂越白,到晚年基本上是毀容了。尤其膚色的問題,在美國這種一直有種族主義的地方顯得更為敏感。儘管幾乎所有人都認定MJ的白皮膚是漂出來的,但他跟醫生還是強調,這是白斑症的後果。不過,有一點可以斷定,就是有白皮膚的黑人,肯定會帶來身份矛盾。

跟其他種族矛盾不同,美國黑人受人歧視,從根源而言並不是由於文化的原因,而是出於對奴隸的鄙視。美國黑人的祖先並非北美的原居民,而是三百多年前起陸續被白人從非洲抓過來的。他們長久在美國繁衍之後,基本上失去了原先部落文化的任何特徵,只有在美國重新學習和創造的一套。因此,他們是徹底的美國人,但卻由於祖先的奴隸身分和明顯可辨的膚色受歧視。

既然膚色成為奴隸的天生標誌,那美國黑人應如何自處?第一種,是搞自我隔離,以黑人群體的方式對抗和排擠白人;第二種,是爭取黑人權益,強調黑人跟白人一樣是人類,應有同樣權益和受尊重;第三種,是透過整容,令自己看起來像白人。可以想像,三種策略是互相排斥的,尤其第三種更會被視為黑皮白心,兩面不討好。

MJ不論是否自願選擇變白之路,只要照鏡,都會體驗這種身份矛盾:我本來是黑人,為甚麼變白了呢?這樣,我還是不是黑人?

也許正是有這種體會,所以MJ的歌曲裡,會有”Black or White”、” Heal the world”、” Man In The Mirror”之類強調世界大同的歌曲。畢竟,要解決自己是黑是白的矛盾,唯有採取更根本的身分認同:在我是黑人/白人之前,我是人。



ps.
想不到第1000瀏覽人次的紀念文章,居然是MJ。說實在的,我還是希望他尚在人間。

[轉]政府不是贏家 .林沛理

香港,其實很大程度上是一頭吃黃金的石屎怪獸,所以好像吸毒者之類不生產黃金的寄生物,當然是把他們甩掉更好。社會公義?對怪獸來說,實在太高深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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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大學的日子我對知識有一種饑渴,甚麼深奧的理論都要囫圇吞棗地「接收」下來,唯獨是福柯(Michel Foucault)的理論卻敬謝不敏。這個以《瘋癲與文明》、《規則與懲罰》、《性史》與《知識考古學》等著作震動西方學術界的法國哲學家、歷史學家和結構主義大師叫人受不了,因為他總是橫眉豎目的把所有的社會和歷史現象,都看成是權力與權力的互相傾軋、你死我活。他未必是錯的,只是正如佛洛伊德所說,有些事情,你明知是對的,就是「相信不起」(There are things that might be true, but you can't afford to believe them)。

可是入世越深,就越發覺福柯洞若觀火、一語中的。表面上蕪雜、紛亂和沒有關聯的社會事件其實存在著某種內在的聯繫、甚至邏輯,福柯稱之為「衝突本質上的可理解性」(intrinsic intelligibility of conflicts)。

福柯認為,權力就像天羅地網一樣覆蓋著社會的萬事萬物。權力的較量、比試和交易,每天都在社會的不同場合和大小角落,以大同小異但又千變萬化的方式進行。故此,只要我們習慣把看似紛亂無章的社會現象,放置在權力的框架中觀察,便不難從表象中發現本質、從特殊中看到普遍;只要我們將社會的事件與權力的分配和關係,以及利益與制度聯繫起來,便可以看清世事,了解社會的矛盾,以及種種支配著我們生活的權力如何運作。

在福柯的眼中,社會是一個不斷消解衝突,也不斷滋生衝突的場所。這一種獨特的觀察視角,幫助我們從具體的社會現象,透視權力與社會千絲萬縷、無法分割的複雜關係。一但投以這樣的視角、納入這樣的視野,一些看似瑣碎得無關宏旨,或重要得我們無力干涉的事情,都立即成為具更廣泛意義的公共論題。

以一宗最近在香港發生、傳媒廣泛報道和市民熱烈討論的社會事件為例,我們可以看到權力這隻無形之手怎樣在操縱人物的行為和影響事態的發展。為青少年提供「戒癮」後教育的正生書院擬在梅窩設校,部分梅窩居民強烈反對,並在兩次諮詢大會上被電子傳媒拍到以粗暴、橫蠻的方式表達反對立場的鏡頭,引起各界齊聲譴責。

用福柯的話來說,這件事讓我們同時看到了真相與權力的真相(the truth and the truth of power)。所謂真相,就是那些大部分人都願意相信和捍衛的「普世價值」。在「正生書院」事件上,這些普世價值包括「寬恕」、「包容」和「愛護弱小」。香港市民對部分梅窩居民的反感是一種「義憤」(moral outrage)——當他們看見居民當著正生書院的學生面前,罵他們是「道友」,而正生書院的學生哭成淚人的時候,他們覺得被冒犯,因為在那一刻,人之所以為人的「基本道德人格」(basic human decency)被公然踐踏。

然而這僅是真相的一層,另一層的真相是有關權力的真相。福柯將擁有甚至壟斷權力的政府和商界稱為「權力中心」(regime),這個權力中心同時有著建構真相的權力(the power to create truth)。據報道,特區政府支持正生書院的立場非常強硬,一眾高官自特首曾蔭權以降口徑一致地要求梅窩居民以包容的態度接受學生。於是,起碼在要撈政治資本的政客介入之前,特區政府成功地將事件描繪成一個弱小與野蠻、寬恕與偏執的是非自有公論的對壘。

實情是,這是一場權力的交鋒(power play)多過是一場正邪大戰(morality play)。站在權力金字塔頂尖的特區政府,二十四年來對胼手胝足、艱苦經營的正生書院不聞不問,對偏於一隅的梅窩居民的福利也顯然從來沒有放在心上。在整個過程中表現得不卑不亢、文明理智的正生書院師生和校監校長固然值得尊敬,但那些爭取權益而做出過激行為的梅窩居民也是可以理解的。沒有權力的人壓迫比他們更沒有權力的人,無依無靠的人剝削比他們更無依無靠的人,乃一個喪失公義、權力分配嚴重失衡的社會的常態。

不論正生書院最後會否在梅窩設校,特區政府都不可自視為贏家,而應該深刻反省,它的管治究竟製造了多少的社會不公。■

perrylam@yahoo.com

2009年6月25日 星期四

25-6-2009 愛與寬恕(アイシテル~海容)

這兩天在看的日劇,就是這部《愛與寬恕》。說實在的,這部真是非常非常沉重的劇集,不過卻是很有意思,尤其如果你為人父母,真的非看不可。

本劇的開首,10歲的野口智也,殺害了7歲的小澤清貴。之後9話,就是野口跟小澤兩家怎樣接受這個事實的故事…













想不到,這塊歌頌母愛的廣告板,竟然會成為案件的導火線之一。


儘管兩個家庭的立場不同,形態也不一樣,但有一點是相似的,就是成員之間其實有看不見的裂縫。野口一家,父親只顧工作,母親自以為很用心相夫教子,但實際上卻曾經希望不用帶孩子,導致獨子得不到充足的關注;至於小澤一家,父母對弟弟有偏愛,導致姊姊自感受到忽略。而案件發生後,兩個家庭漸漸了解之前的問題,都各自盡力去彌補這些裂縫,到最後,因為有愛,總算是有所進展,多少有勵志的意味。

除了親情,對兩個家庭來說,更重要的是,加害者一方與被害者一方,應如何面對對方?被害者一方應否寬恕加害者一方?最初,小澤家充滿仇恨和憤怒,而野口家則還未能認識到其獨子殺人的罪過有多嚴重;但隨著劇情發展,野口家兩次致書小澤家,雙方慢慢了解對方的感受,仇恨總算慢慢得到化解。直到最後,小澤家仍然不能寬恕對方,但是最少,他們不是要報復,而是希望智也能夠繼續他的人生,好讓他真正知道自己所犯的罪,而且也把憎恨限於當時的兇手,而不是現在仍然生活著的野口一家。而野口一家,則在知道對方的想法後,努力地教導智也要積極地活下去,希望他能從中慢慢了解他犯下的罪行究竟有多嚴重。可以說,被害者一方已經放下了傷痛,而加害者一方則積極地背起贖罪的十字架,這樣雙方才能各自前進。












兩個家庭的母親唯一一次見面,就是在被害者的墳前。


本劇不論的劇情、畫面、抑或是配樂都非常沉重而灰暗,其實很不適合當作一般的娛樂。但是,如果你想要好好思考怎樣教育子女,怎樣看待愛與恨、罪與寬恕,本劇定必能帶來重大的啟發。

最後,謹將本劇推薦給天下間的父母和子女。

2009年6月15日 星期一

15-6-2009 梅窩居民無私顯見私

坦白說,當正生書院和梅窩居民出現爭拗的時候,我是以為梅窩居民可能有些道理。後來我嘗試從政府與社區的矛盾方面著手,看看有甚麼頭緒。

“2007年的時候,政府諮詢梅窩翻新,卻隻字不提梅窩是否需要擴充當地的教育、醫療設施等。而根據政府不同部門的數字,梅窩人口由5,000至5,600 不等,但均預測梅窩人口在可見將來不會有重大成長。而且梅窩裡唯一的小學---梅窩學校,2008年才只有約150名學生,勉強可以每級一班,是不是表示梅窩區內將不會有足夠的學生支持一間中學?從教育局的角度來看,殺掉南約中學好像有理。不過從梅窩居民的角度而言,這就是強行剝奪當地的教學資源了,畢竟 還是有幾百個家庭受到殺校影響---這個數字可能包括了梅窩超過四分之一的人口。他們被迫調節作息規律,並付出額外時間和交通費,本來這些都是不必要的。

因此正生書院遷入梅窩遭遇強烈反彈,某程度上是當年殺校的餘波。當年教統局殺校是為了香港整體利益(?),因而重新分配資源;但此舉卻損害梅窩居民的權 益。現在卻把一個與梅窩無關、(理應)不是服務梅窩居民的機構佔用梅窩的社區資源,在梅窩居民而言實在難以接受。如果單從這一方面來看,這實在可以諒解。”

以上是我在獨媒那邊第一段回應。不過,作為一個唸歷史的人,我居然犯上一個大錯,就是棄直接證據,反而一直用間接證據來旁敲側擊。於是,有人指出梅窩居民不過是不想有戒毒學校,才忽然關注空置校社。

為此,我重新開始調查,這次就從離島區議會文件和梅窩區議員黃福根方面入手。結果發現,離島區議會的會議討論文件中,只有一處提及過梅窩的學校,就是今天的討論文件:
http://www.districtcouncils.gov.hk/island_d/pdf/2009/IS_2009_065_TC.pdf

而會議紀錄中,從2004年到現在,也只有2008年12月15日的會議有提及梅窩南約區中學校舍:
http://www.districtcouncils.gov.hk/island_d/doc2008/DCmin1208.doc

在那次會議中,黃福根議員提及"如果需要在大嶼山設立英語學校,可考慮使用梅窩的新界南約區中學的校舍。此外,據他了解,有懲教或更生組織等,欲借用該校舍辦學,他建議政府諮詢梅窩鄉事委員會、地區人士和居民的意見。"對此,教育局常任秘書長黃鴻超表示"現時,有數個團體表示有意申請新界南約區中學的空置校舍,在作出決定前,政府會諮詢區議會的意見。"(不過黃鴻超所說的數個團體,除正生會外,其他尚未有任何公布)

由此可見,殺校時梅窩居民的反應並不強烈,以至連區議會都沒有作出相關討論。

而黃福根的問卷調查,則在2009年4月30日開始,至5月20日,他本人公佈的數字顯示92.4%的居民不同意開辦戒毒中心:
http://hk.myblog.yahoo.com/wongfukkan/article?mid=550

至此,我們可以看到一個突然升溫的情況出現。這種情況出現的唯一原因,就是正生書院是戒毒學校,不是「正經」的學校。歸根究底,他們這時才拋出之前並不存在的訴求、建議,只是希望對戒毒學校敬而遠之,正是無私顯見私。

2009年6月5日 星期五

[轉]虛假的道德優越感.林沛理

我其實很認同他的意見:香港人為民主所願意犧牲的東西太少了,所以不能得到大陸的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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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yzzk.com/cfm/Content_Archive.cfm?Channel=ah&Path=241276811/23ah.cfm

我接下來要發表的有關「六四」的言論可能會引起某些人反感,甚至憤怒,所以讓我先在這裏表態:跟很多香港人一樣,我贊成盡快平反「六四」。對中國政府來說,平反「六四」不僅是應該做的事情(the right thing to do),也是明智、合乎其自身利益的事情 (the sane thing to do)。那些嘗試為血洗天安門廣場找藉口的辯護士(apologists),以及企圖從中國近二十年來取得的經濟成就去反證(vindicate)中國政府的鎮壓決定正確的所謂務實派(pragmatists),不論在道德上與邏輯上都站不住腳。

道德的問題早有公論,在這裏只談邏輯。消費者與投資者無須也無法掌握沒有遺漏的「完全信息」(perfect information),也可以在市場上做明智的決定。同樣道理,我們無須知道有關六四的一切,也可以對這宗歷史事件作出成熟、合理的判斷。中國無疑在六四之後二十年來在經濟方面屢創佳績,可是如果說這就是事實勝於雄辯,證明中國六四當日狠下心腸的做法正確,那就是犯了因果倒置、將「in spite of」(儘管) 當成「 because of」(由於)的典型邏輯謬誤。至於將屠城的責任歸咎於學生的不肯妥協和學生領袖的權力鬥爭,則是一種常用的「怪責受害者」(blame the victim)策略;其荒誕與對邏輯的扭曲,等於說一名夜歸女士被強姦,罪魁禍首不是行事的色魔,而是女士所穿的短裙和背心。

正因為六四呈現出一幅道德清晰度(moral clarity)異常明確的圖像,它每一年都給香港人一個挺直腰杆、攀上道德高地的機會。香港人爭取平反六四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在這個過程之中、在「自我感覺良好」的政客誤導和自以為是的傳媒推波助瀾之下,他們所萌生的虛假道德優越感(false sense of moral superiority)。

一個快樂的妓女令人痛心疾首,一個穩定繁榮的殖民地則令人義憤填膺。香港對自己的殖民地身份從來甘之如飴,甚至沾沾自喜、戀戀不捨;對英國這殖民地主人從來唯命是從。在被英國統治的一百五十五年歷史中,香港從未出現過一個重要的反殖民統治英雄——李小龍不過是個電影明星而已。香港人的「靜好歲月」和「安穩現世」建基於與殖民者的共謀和合作。這種串通式的殖民主義(collusive colonialism)是香港得以成功的另一個骯髒秘密(dirty secret)。香港常被稱為經濟城市,其實經濟城市這個委婉詞隱含對香港人唯利是圖、只懂追求物質享受而對中華民族缺乏承擔的嚴厲批評。

香港人的自我形象和自尊長期建立在他們創造、累積和追逐的財富之上,並嘗試用金錢來補償他們對民族和國家的虧欠。的確,每一次香港人對大陸同胞的捐款和救濟,都隱約有贖罪(redemption)的含意。可是,九七之後至今接近十二年,大陸已經由香港的窮親戚(poor relative)變成恩主公(benefactor),一次又一次撐起香港的經濟。從經濟的角度而言,大陸不只是香港的現在,也成為了香港的未來。

在這樣的情況下,香港人可以如何面對一個他們曾經出賣過,今日卻反過來照顧他們的父親?若果沒有六四,香港人的自卑感和罪惡感將一發不可收拾。可是,因為有了六四,他們確立了自己面對大陸的道德主體地位。他們可以理直氣壯地告訴自己,不管在殖民歷史上他們做過甚麼事情,也不管在今天他們怎樣倚賴大陸,他們在道德上畢竟是優越的,而他們對六四的立場就是明證。

這種道德上的優越感掩蓋了香港人與大陸的關係這方面應作的檢討,使香港人可以面不紅、耳不赤地一方面對大陸的人權和社會政策口誅筆伐,一方面對它的大恩小惠照單全收。這其實是一個在道德上無法站得住腳的立場(a morally indefensible position)——你既要咬那隻餵你的手,又要張大嘴巴讓它餵。這也解釋了大陸為何對香港人對民主、人權,以至平反六四的訴求那麼無動於衷。畢竟,香港人還沒有向大陸好好證明過,他們願意為民主和正義這些價值放棄確實的經濟利益。

perrylam@yahoo.com

2009年6月1日 星期一

1-6-2009 寫信給25歲的自己

這篇無聊當有趣的博文,是受到Aki Angela的經典單曲《手紙 ~拝啓 十五の君へ~》(中譯:書信~給15歲的你)的啟發:(有多經典?連日本音樂教科書都這首歌呢!)

Video: http://www.youtube.com/watch?v=UP6STGazeIw
歌詞連中譯: http://hk.myblog.yahoo.com/jw!8zcKevaGAxbwsCH3joaxQyI7DQ--/article?mid=188

話說Angela 15歲的時候,曾經寫信給30歲的自己,後來當她30歲的時候,Angela的母親就把這封信寄給她,她回信之餘就作了這首歌曲給自己。看了歌詞以後,就覺得她真是很感性啊。是不是有感情煩惱呢?
30歲時她已經走紅,參加過紅白,又在武道館開演唱會,所以當然可以告訴15年前的自己只要繼續努力就可以實現夢想!但以我這種吊兒郎當的性格,如果是30歲的我,大概寫不出這種豪情壯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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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歲的Jacky:

閒話不說了,反正是寫給自己。坦白說,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幹甚麼,應該幹甚麼。專心寫小說嗎,然後當全職作家嗎?好像很不切實際;找工作嗎?又不知道自己能幹甚麼。至於海關關員,根本連何時考核都還未知道!如果幾路並進,則恐怕最後幾個方向都會失敗…可惜,我現在還是幾路並進,希望你回信的時候已經有方向吧!不過現在的經濟難關一兩年應該解決不了,只好祝你好運。

其實我不是未試過努力工作,可是無論如何,我都無法愛上跟單這種工作。工作繁忙不打緊,最要命的是要經常跟其他人打交道!不同方面的人都有自己的立場,因此經常有衝突;這些衝突如果在現場,讓大家看相同的東西,30分鐘內、不,15分鐘內就一定能解決,但是在香港遙控的話,通常搞個半天都做不好。唉!當辦公室跟廠方的磨心,實在是太痛苦了!真希望以後都不用遙控/被遙控!

我覺得自己的確有些改變。變得愈來愈左傾,愈來愈看那些超級寡頭財閥不順眼。不是嗎?他們以弱肉強食的野獸邏輯和釜底抽薪的犯規手法,不斷加租逼走小商戶,然後讓自己有大量股份的連鎖商店取而代之,結果不但舊有的小商戶,連販賣有特色的貨品的新商店都愈來愈少了---不是沒錢創業,就是為了維持成本必須把貨品價錢提高,最後隨時因為價錢太貴,沒人光顧而倒閉。然後連鎖商店就可以在少有競爭對手的情況下,把價格提高,逼人買貴貨!連創業成本較便宜的商店都是這樣,其他需要大量本錢的行業就更不用競爭了。在我看來,貿易行、市內物流等行業之所以未被超級財閥控制,只是單純因為這些行業本身利錢不高而已,更何況這些行業其實是為地產、零售業服務的,也就是說,他們是間接地被巨無霸企業捏著咽喉的。

這些唯利是圖的超級財閥對自己的員工也很刻薄,賺極多錢的時候愈來愈不願加薪,賺較少錢的時候就大刀闊斧地減薪裁員,導致工資追不上通脹。結果,窮人為紙皮大打出手,只為每天多幾元買菜;中產則把積蓄用於炒樓炒股票,結果就被海嘯捲走了大部分財產。NO!為甚麼我們要玩這盤大富翁?這個不公正的遊戲,其中一個玩家一開局就有全部地皮、公共事業和車站,其他玩家只能每步都付款,而輸掉的結果是過著很糟糕的生活,受人歧視!NONONO!我們實在不應該玩這盤大富翁!

對不起,有沒有把你嚇壞了?我看起來好像革命家,實際上只是「開行冷氣食屋企」的失業青年而已。也許你會有不同的想法吧!希望我能看到你的想法、知道你這11個月的遭遇,還有,你會對26歲的自己有甚麼期望。

24歲的Jacky
2009/6/1

[轉]六四:歷史虛無主義的群魔共舞

之前有看官提到港人對歷史冷感的問題。正好在獨媒那邊看到一篇好文,我覺得作者把我的心底話都說出來,就把它轉載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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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inmediahk.net/node/1003388

六四:歷史虛無主義的群魔共舞
安徒

近來每年時近六四,都有妖孽現身。前年馬力指鹿為馬,「指人為豬」的「豬論」至為經典,堪稱香港一個時代的標記。

豈料今年六四,更是沉渣泛起,先有一諤青年六四鎮壓「有D問題」論,再有成龍大哥「中國人係要管的」風波。起初眾人口誅筆伐,以為抓著了「六四 (立場) 修正主義」的源頭。罷免會長下台其一,呼籲撤換旅遊大使其二。誰料到一如古語「下必甚焉」的前一句正是「上有好者」,我們的特區首腦急不及待就接著出場,示範了香港標準版的「國情教育」,講解了一套足以代表香港「整體」/「一般」人的歷史哲學。

他說:「我明白香港對六四的感受和看法,多年以來,國家有很多發展,亦為香港帶來繁榮,相信港人對中國的發展,有客觀評價。時間過了….」

有識之士鳴鼓而攻之,高呼「曾蔭權不代表我」,這個口號更儼然會成為今年六四和七一的又一重要焦點。但筆者以為,曾蔭權這番在立法會上重複了三次的說話,不但是有備而來,更是字字珠璣,是香港「國師」級的政治化粧師的精心傑作,適宜仔細解讀。原因是,特首的六四表態,一字不多也一字不少地,道出香港文化的內核,那就是一百五十多年香港殖民地經歷所積淀下來的:「歷史虛無主義」!

所謂「歷史虛無主義」,乃是「虛無主義」思潮的一個分支,它既是哲學,也是一種普遍心態,簡單說來就是對歷史的一種「虛無」態度。它不只包括拒絕對「歷史」發展作出價值判斷,更以「懷疑」一切的方式,拒絕以事實為基礎去看待「歷史」,甚至更會質疑,究竟有沒有「事實」這會事------因為對於「歷史虛無主義者」來說,「歷史」不外乎一種「故事」或者一種「文本」,它們是感覺或者利益的投射,它們也會隨時間和處境的不同而被任意編寫。

「真相」既不可得,基於「真相」而作的價值判斷亦是人言人殊,「此亦一是非,彼亦一是非」。是非既不可分,善惡亦無由判別。因是之故,歷史虛無主義的邏輯後果,也就是道德的虛無主義。

一百五十年來的香港,從來都不是一個可以直誠面對自身「歷史」的地方。英國人雖然曾經以其大不列顛的帝國「偉業」「自豪」地擁有香港,但隨著二戰之後,帝國主義變得聲名狼藉,英國人也刻意模糊和淡化香港的歷史源起,亦即當年雖是舉足輕重,但至今已變得臭名昭著的鴉片貿易和勞工販賣。香港人靠雄霸東南亞鴉片市場和販賣人口而繁榮致富,華人富豪貴冑、世家大族莫不沾邊。這一點歷史「常識」,又何曾進入香港的歷史教科書?

中國古來是家姓天下,文告宣傳,盡是隱惡揚善。雖亦有「良史」忠諫的認識,史學亦有說真話,留見證的傳統,以匡正制衡中國文化中常存不滅的「奴性」,可是,近代的國共兩黨之爭,無一不承繼皇朝史學的劣根性,以「歷史」為奴婢。作為一種反叛的恣態,拒絕官史黨史一偏之見的洗腦和灌輸,除了多讀幾份報紙,多讀幾本不同觀點的書的廢勁選擇之外,就是不聞不問,以無知為樂的犬儒取態,從而進一步助長了庶民的「歷史虛無主義」。

香港特首曾蔭權,年前不羞不怯地在中學生面對侃侃而談自己的會考歷史科不合格,與同學言談甚歡,可見香港不論老少,都在不自覺地分享著一種大家都樂在其中的「歷史虛無主義」,甚至以無知為榮,以當「歷史白痴」為貴的奇特心態。「歷史科」可能是中學生最討厭的學科之一,「肥佬」可能反而變成青年逆反的憑證。以為「中華民國」和「中華人民共和國」沒有分別的可以入大學,大學畢業還搞不清「毛主席」是不是「毛澤東」的大有其人。

在這種情況底下,一諤青年懷疑六四曾有坦克車壓人雖然讓人討厭,但還是在「事實」層面去討論,尚屬「孺子可教」之列,相比之下,曾特首「時間過了,港人對國家的發展有其評價,國家發展為香港帶來繁榮穩定」的論調,就充份證明了,能當上香港最高領導階層的,非得要在「歷史虛無主義」的修鍊已臻化境不可。

或者,活在殖民地的香港的而且確要靠點「歷史虛無主義」,你能夠想像四十年前投身政府為英女皇服務的曾蔭權,可能念玆在玆於「三條不平等條約」的歷史不公義嗎?你能想像一個為殖民政府服務的沙田政務官,會悼念二二年海員大罷工觸發的「沙田慘案」嗎?

所以,今天還是保有「爵士」銜頭的曾蔭權,在立法會念念有詞地說「時間過了」的時候,他的心裡不好正重演著他早幾年躬身領受「荷蘭水蓋」時的景像,心中默唸著:「我明白香港對『鴉片戰爭』的感受和看法,多年以來,大英帝國有很多發展,亦為香港帶來繁榮,相信港人對大英帝國的發展,有客觀評價。時間過了,時間過了…….」

歷史的本質在於時間,「歷史意識」也就是一種「時間意識」。歷史要指出「過去」如何發展出「現在」,以預示「現在」又如何會帶往「未來」。

「過去」的事實,會無情地揭露的種種缺陷和不是,所以,具備「歷史意識」的人,是敢於面對「過去」,以檢示「現在」。但害怕「過去」會動搖自己的現狀的人,總要無時無刻的唸咒:「時間過了,時間過了……」以便埋藏「過去」。

曾蔭權希望我們埋藏「過去」,也包括他的「過去」。因為這些「過去」,都是充滿矛盾,難於啟齒。

殖民統治下的香港人,既缺乏「自主意識」,也缺乏「歷史意識」,因為「自主性」和「歷史感」只是一個銅錢的兩面。如果要說有一種屬於香港殖民地的歷史觀的話,這歷史就如魯迅所言,只包含了兩個年代:一個是想做奴隸而不得的時代,另一個是暫時做穩了奴隸的時代。

所以,曾蔭權六四偉論所反映的,除了是出自一種「見利忘義」的道德虛無主義之外,就更顯示了,他是一個沒有歷史意識,還以為自己是活在殖民地時代的人。因為,對曾蔭權來說,在歷史虛無主義底下,無論是大英帝國還大中帝國,都像是他襟前的勛章一樣,隨境而換。兩者都同樣只是「暫時做穩了奴隸的時代」。

不過,諷刺的是,雖然我們可以從曾蔭權身上,追溯出他「歷史虛無主義」的「殖民根性」,但是,曾經和殖民統治苦鬥多年的「愛國左派」,其歷史虛無主義的功力亦不遑多讓,一場死傷無數的血腥鎮壓,同樣可以被淡化成「小波浪」。虛無主義將人性空洞化的威力,又豈「冷血」二字可以形容?

陳獨秀說過:「蓋中國人性質,只爭生死,不爭榮辱,但求偷生苟活於世上,滅國為奴皆甘心受之。」梁啟超亦寫道:「我國民不自樹立,柔媚無骨,惟奉一庇人宇下之主義。暴君污吏之壓制也服從之,他族異種之羈軛也亦服從之。但得一人之母我,則不惜為之子,但得一人之主我,則不憚為之奴……。」

「暴君污吏之壓制」與「他族異種之羈軛」本為一個銅錢的兩面,不過,任公當年激憤奴性之禍害的文字,恰巧又見證了今天「殖民餘孽」和「愛國左派」在六四是非關頭上以「歷史虛無主義」結成的罪惡同盟。

不過,「歷史」會讓「虛無主義」逍遙於外嗎?

這幾天來,網路上流傳了大量六四前後的光影片斷,把歷史重現眼前,為成長在犬儒、虛無、反智的年青一代,做了大量的「歷史啟蒙」工作。筆者最深印象的是港台一節目剪輯了譚耀宗三個時期的說話。六四之後,在城市論壇上,他以堅定和沉重的語調說:「強烈譴責北京當局血腥鎮壓北京學生群眾!」之後,某年的立法局辯論上,他一字一句的讀稿:「不少歷史事件和歷史人物的定性、功過,即使過了數十年、數百年,仍會爭論不休,並無定論。」最後,是一把老練和世故的嘻皮笑臉:「我們不會評論,多謝訪問…..」

無疑,歷史有它虛無的面相,可是,一如黑格爾所言,「歷史」也是狡猾的。就在譚耀宗字字鏗鏘地宣示那種「歷史」是「爭論不休,並無定論」的歷史虛無主義宣言的時候,他的光影已經化成歷史,為他及其同類,作了歷史的定論!

<明報> 2009. 5. 31